1806年8月6日,因為拿破崙大力施壓出手解散,神聖羅馬帝國在歷經中世紀鼎盛景況與800多年國祚之後,宣告終結。末代皇帝法蘭茲二世(Franz II,1768-1835)即便再無奈,也只能放棄神聖羅馬皇帝稱號,僅存奧地利帝國倖免於難。哈布斯堡王朝勢力至此,已然無力可回天。雖是一個盛夏天,對於法蘭茲二世來說,感受應該是寒冷徹骨吧。
奧地利帝國的挫敗不只如此,由於對義大利與普魯士戰事接連失利,陷入外交困境,面對帝國境內的匈牙利發難,奧地利並沒有太多談判空間,結果奧地利皇帝法蘭茲・約瑟夫一世(Franz Josef I,1830-1916)不得不與匈牙利達成協議,給予匈牙利即大自治權力。二元聯邦制的奧匈帝國因而於1867年正式誕生。
奧匈帝國境內種族複雜文化多元,光是常見使用語言便超過10種:德語、匈牙利語、捷克語、波蘭語、羅馬尼亞語…等等,因為維也納城內的廚師幾乎都為捷克人,市民多少都會說上幾句廚房用捷克語,好跟廚子溝通;咖啡館服務生多數是波蘭人,所以要學上幾句波蘭語,才能得到更便利的服務。而國會進行議事討論時更加熱鬧,議會既不設定官方語言,也未提供翻譯服務,各民族代表都可使用自身語言發表意見,因此便能見到各種語言和意見相互碰撞吵翻天。
19世紀末的維也納正是如此精彩歡騰,充滿活力,更甚巴黎。
畢竟19世紀末期奧匈帝國工業化進展快速,文化空前發展,民族融合也在不斷衝突與磨合中持續發生。尤其20世紀初期帝國境內男性已擁有普選權,更是為各民族子民提供更開闊的未來。雖是帝國體制,實施改革與包容,氣氛卻如此自由開放,因而成為孕育藝術文化的重要搖籃。
要不然你說,如同分離派克林姆(Gustav Klimt,1862-1918)和席勒(Egon Schiele,1890-1918)那般愛欲糾纏,交疊扭轉的無數裸女圖象,如何引領維也納畫壇?別忘了,直到1917年莫迪利亞尼(Amedeo Modigliani,1884-192)在巴黎舉行第一次,也是唯一個展時,便因被認為過度露骨被警察取締,展覽當天被迫取消,而莫迪里亞尼繼續落魄潦倒,不到3年後病逝異鄉。
相形之下,維也納確實比巴黎更自由多元。
維也納的滿滿元氣和開放包容不僅顯露於繪畫創作,也表現於音樂活動。身兼指揮家和作曲家的古斯塔夫・馬勒(Gustav Mahler,1860-1911)便是構築維也納藝術史的重要一員。
馬勒的指揮才能廣受讚譽,然而交響曲作品之中卻帶有強烈現代性和衝突感,即使不像後輩史特拉汶斯基(Igor Stravinsky,1882-1971)那般前衛躁動,導致全場暴亂丟雞蛋,但是發表當時總不免引起各種聲浪,又因猶太身分身後曾經被冷落。幸而傑作永遠不寂寞,更經得起歲月歷練,在他逝世多年後的現代,擄獲無數樂迷,感動眾多在塵世間頓挫徘徊的心靈。
馬勒出生於1860年7月7日,跟克林姆一樣都是巨蟹宅宅,只是克林姆一生周旋眾多女人之間,而馬勒除了初戀愛上大姐姐女高音喬安娜(Johanna Richter,1858-1943),感情生活就屬與馬勒太太艾瑪(Alma Mahler,1879-1964)的婚姻最為知名,而且是艾瑪還是名號響徹整個維也納社交圈和波西米亞小圈圈的那種名女人。
馬勒本倫,攝於1909年,兩年之後,他老人家會因心臟疾病不幸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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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原本也是一位音樂人,擅鋼琴,會作曲,在充滿藝術氛圍的環境中長大。17歲那年初吻就獻給了克林姆(矮額~),23歲與馬勒舉行婚禮時,艾瑪已經懷上女兒,馬勒也早已成為維也納宮廷歌劇院總監好些年。如若不是馬勒要求艾瑪婚後必須全心支持他的事業,或許以艾瑪的音樂素養,會讓她的人生走出另一番風景,不過首先得克服社會傳統素來對女性的蔑視與壓抑。
重點是,據說艾瑪才華洋溢和精力充沛,熟讀歌德、尼采和柏拉圖,身材曼妙言談迷人,渾身上下充滿魅力,相較於整日埋首於工作中的馬勒,夫妻倆根本是兩個極端。艾瑪原本具備社交動物的本性,加上懷才不遇的不平,自然無法安分待在這段婚姻,何況身邊始終不乏追求者。
馬勒當然知道妻子的魅力,一開始他就是如此沉迷於艾瑪的性感魅惑,他對她的愛意也流露在交響曲作品中,例如第八交響曲就是用來獻給他摯愛的妻子。就在馬勒事業成就越來越受到矚目,交響曲一寫已經寫到第十首的時候,馬勒心臟疾病卻益發嚴重,而艾瑪也已愛上包浩斯(Bauhaus)學校創始人:德國建築師葛羅培斯(Walter Gropius,1883-1969),再加上大女兒不幸早夭,多重打擊雪上加霜,1911年5月,馬勒因為心內膜炎病逝於維也納,享年51歲。
馬勒逝去後沒多久,艾瑪還穿著喪服時,又愛上了全維也納最醜最邋遢的表現主義畫家柯克希卡(Oskar Kokoschka,1886-1980)。柯克希卡對艾瑪的迷戀痴狂又直接,艾瑪白天是以馬勒遺孀身分舉辦沙龍聚會,招待維也納藝術圈人士與名流,到了夜晚,就化身為柯克希卡的情人,無所顧忌地享受熱情。
反正這種事在最情慾最享樂的維也納也沒啥大不了。
身心靈皆徹底淪陷的柯克希卡只畫艾瑪,或是他們倆的雙人肖像。因為愛得太深刻濃烈,柯克希卡作畫時甚至拋開畫筆,直接以手指作畫,再用指甲在後圖顏料上刮出一道道紋理,恨不得用血肉和靈魂刻畫出他的滿腔愛意。
柯克希卡當然想把艾瑪娶回家,殊不知艾瑪要求他要創作出一幅精彩大作才肯點頭嫁人,柯克希卡只能使盡全力拼命畫,然而艾瑪終究拿掉了他們的孩子,1915年轉頭就嫁給舊情人葛羅培斯。
面對此一悲劇,柯克希卡只能崩潰哀號,迫使他加入一次大戰前線,此後餘生始終心繫艾瑪。只是葛羅培斯也沒有開心太久,一次大戰結束之後,兩人隨即離婚。1929年,魅力不減的艾瑪又嫁給作家威爾佛(Franz Werfel,1890-1945),當時她已經50歲,比威爾佛大上11歲。而且人家除了結婚三次,還有諸多藝文圈人士曾拜倒裙下。
你看,被稱為維也納第一蛇蠍美人,馬勒太太是否很傳奇?
你一定很好奇當年瘋迷維也納社交圈和波西米亞小圈圈的第一蛇蠍美人長啥樣。
馬勒太太艾爾瑪於1909年,此時她約31歲。
題外話:艾爾瑪穿著當時流行的窄身束腰剪裁,但若是與克林姆肖像畫中貴婦衣著比較,便可見克林姆的貴婦們打扮多麼時髦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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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瑪曾為馬勒生下兩個女兒,可惜大女兒因病早夭,這件事對於馬勒的打擊也很大。
約莫攝於1905-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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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瑪的第二任丈夫
包浩斯(Bauhaus)學校創始人:德國建築師葛羅培斯(Walter Gropius,1883-19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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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稱全維也納最醜最邋遢的畫家,柯克希卡對艾爾瑪的愛如此狂暴激烈,也反映在他的創作。
柯克希卡攝於19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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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馬勒太太,回頭看馬勒。
馬勒不只是一位偉大的音樂家,他的一生可以說是奧匈帝國多元文化的縮影,他的音樂更是舊傳統與新時代的完美交會。
誕生於奧地利帝國境內波西米亞的克里希特(Kaliště)小鎮,成長於附近城市伊希拉瓦(Jihlava),後來前往維也納學習音樂,無論被認為是猶太人、波西米亞人或奧地利人,馬勒註定成為異鄉人。
這般複雜的民族情感及國土情懷,也成就了馬勒作品中的豐富性,更呼應現代都會遊子的疏離感。所以不管那《xx女子圖鑑》的南北大戰有多麼匪夷所思不合時宜,馬勒的起伏人生和音樂世界,或許會讓你更有歸屬感。
巴特,馬勒要怎麼聽?如果是古典音樂麻瓜,能夠第一次聽馬勒就上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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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聽到第八交響曲時,可能難免會想起艾爾瑪當年在維也納所締造的豐功偉業(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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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 : 網路&遍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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