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3年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一世(Elizabeth I,1533-1603)逝世後,因為女王未婚且未有子嗣,讓蘇格蘭國王-詹姆斯一世(James I,1566-1625)晉級為英格蘭、蘇格蘭與愛爾蘭國王,開啟了此後長達22年的統治。
在生命的最後一年,詹姆斯一世的健康情形愈見惡化,1625年3月25號,甚至出現中風症狀,同時還有瘧疾和痢疾纏身,到了這種程度,即使再如何救治,都已藥石罔效。兩天後,老國王去世,時年58歲。
新國王-查理一世(Charles I,1600-1649)隨即繼位,於隔年加冕。身為詹姆斯一世的次子,本來這頂王冠不大可能落在老二頭上,何況他自小體質羸弱,比起高大健壯的長兄-威爾斯親王(Henry Frederick, Prince of Wales,1594-1612),光是氣勢就差了一大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威爾斯親王年僅18歲便因病而逝,於是身材瘦小,又有口吃毛病的查理一世成為王位繼承人。
查理一世在位約24年期間沒有太多建樹,倒是紛爭一籮筐,尤其數度解散國會,甚且引發內戰,造成許多傷亡,如今看來仍舊十分戲劇性。混亂的來源主要跟徵稅、宗教和議會有關。
英格蘭的議會制度從13世紀便已出現雛型,此後逐漸發展,上、下議院勢力依據君權強弱程度而彼此消長。都鐸王朝-亨利八世(Henry VIII,1491- 1547)在位期間雖為君主集權巔峰,無論國王本人有多獨斷專制,議會仍舊或多或少發揮功能。
但是到了查理一世則是〝青出於藍〞,連吵都不用吵,對於下議會的要求也無須回覆,乾脆在1626年直接解散國會。此時距離查理一世登基大典剛過4個月,之後他還會再解散國會好幾次,當然也造成更大的動亂。
之所以搞到這個地步,簡單來說,宗教因素很關鍵。
先是身為新教徒的查理一世娶了來自法國的天主教王后,法王路易十三之妹-亨麗耶塔・瑪麗亞(Henrietta Maria of France,1609-1669),再來對於天主教似乎過度友好的態度讓虔誠的新教國民產生強烈危機,然後又硬加推行對清教徒不利的宗教改革。信仰是人民的基本精神價值,卻被一再挑戰與踐踏,年輕的國王已經踩到了人民底線。
另外就是非常實際的徵稅問題。
為了籌措對外戰爭經費,查理一世隨意課稅,甚至挖出幾百年前中世紀的稅法,胡掰瞎扯就是為了要從人們身上多挖出一點錢,好成就他個人的外交功績。加上其他林林總總荒謬的稅制,以及莫名其妙的罰款,受災戶遍及平民與貴族。這麼一來,當然是搞得民怨滾滾沸騰,宮廷也暗流浮動。
你可能會說,國王隨意亂徵稅,難道議會沒有制約能力嗎?一開始就是因為查理一世為了軍費徵稅遭到反對,因此乾脆解散國會。沒有了國會約束,國王更可以隨心所欲,想出各種花招搜刮民脂,就連貴族也不放過。
1629年到1640年之間的英格蘭無國會狀態,就被稱為查理一世的「個人統治期」(Personal Rule)。到了1640年,查理一世依舊是為了籌措與蘇格蘭對戰的經費而不得已重新召開國會,但誰叫他硬要在蘇格蘭推行宗教改革引起不滿?
接下來的日子,礙於情勢與自身實力不足,國王不得不對議會讓步,不過他當然不會甘心,兩方矛盾勢力跟著在1642年和1648年引發內戰,國王兩回皆敗。第一次敗戰,下議院同意在限制王權的情況下讓查理一世復位,然而查理一世卻因夥同蘇格蘭人入侵英格蘭,議院這回忍無可忍,決定將國王送諸審判。
查理一世成為英國史上第一位受到審判的國王。他被起訴叛國罪,人們認為他為了滿足私慾而發動戰爭,不顧及國家利益,戰爭所導致的傷亡、破壞都須由他負起責任。
審判結果,罪名成立,查理一世被判處死刑。
1649年1月30日,隆冬之際,查理一世被斬首,成為英國史上唯一魂歸斷頭台的君主。
為了不讓人誤會他是因為懼怕行刑而瑟瑟發抖,國王特地在行刑前多穿了幾件衣服保暖。查理一世執政期間的渾沌年代終於結束,此後英國君主權力不如以往。
到了1688年,斷頭國王查理一世的次子-詹姆斯二世(James II,1633-1701)被推翻,英國迎來「光榮革命」(Glorious Revolution),隔年通過《權利法案》(the Bill of Rights)限制王權,國家統治權移轉至議會,是為英國君主立憲制度的開端。
若是查理一世當年不要那麼篤信「君權神授」又太任性地解散國會、任意徵稅、強行宗教改革,或許下議院也不會群起抗之,光榮革命不會來得那麼快?
雖然任內政治和經濟情勢亂糟糟,算起來真是一堆鳥事與爛帳,查理一世的藝術品味卻很不凡,他與王后都是重要的藝術贊助者。
查理一世與魯本斯愛徒-凡・戴克(Anthony van Dyck,1599-1641)的密切關係更為英國宮廷留下許多精彩絕倫的肖像畫作品,從中可觀察來自蘇格蘭的斯圖亞特王朝(The House of Stuart)面貌,例如這幅《查理一世馬術肖像》(Equestrian Portrait of Charles I,c.1637-38)。
《查理一世馬術肖像》繪製時間就是查理一世解散國會,隨心所欲的「個人統治期」,因此可以想見,這段期間的國王肖像畫政治宣傳功能更加重要。
《查理一世馬術肖像》(Equestrian Portrait of Charles I)
Anthony van Dyck,c.1637-38
oil on canvas,367 × 292.1 cm
The National Gallery,London
圖片來源:wiki,public domain
這類馬術肖像(Equestrian portraits)本來是軍事領導人所偏愛,用來展現其過人膽識與威嚴氣勢,馬背上的英國國王並不常見。馬術肖像的傳統可以追溯到古希臘羅馬時期,例如亞歷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356-323 BC)或羅馬皇帝-馬庫斯・奧雷留斯(Marcus Aurelius,121-180)。騎在馬上的領導者一方面身處高位睥睨臣民→用鼻孔看人的意思,另一方面馴服駿馬的馬術也暗示征服自然,象徵這位騎士具有引導人民並且擊退敵人的能力。
對於老是打(敗)仗又得想辦法籌錢的查理一世來說,看起來雄壯威武的肖像畫相當必要。
畢竟除了倒行逆施,不得人心之外,他本人身高僅約163公分,於是〝體貼懂事〞的凡・戴克便為頭號金主畫下這幅雄赳赳氣昂昂的肖像畫,好讓查理一世在局勢不穩的時候多少提升形象,穩定民心。
巴特,如果你是土地被國王強行佔據和徵稅的貴族,無論國王肖像畫如何英姿勃發,能夠平息你那內心哀怨和不平嗎?
《查理一世馬術肖像》中的查理一世身穿精心打造的盔甲,遊刃有餘地駕馭健壯雄偉的駿馬,看起來騎術精湛又高高在上,讓我們老百姓不得不抬頭仰望+崇拜他(?)。一旁有個僕人正畢恭畢敬地端著頭盔,準備遞給國王。
瞧著國王那飄逸長髮隨興散落肩上,眼神並未望著我們,而是看向遠處,一副準備衝向戰場拚搏殺敵的大無畏模樣。髮絲飄逸隱約間,露出了他耳垂上的珍珠耳環。
受到比較浮誇的法國時尚影響,16、17世紀英國富有的上層階級男士也流行戴耳環,材質多以珍珠、黃金及寶石居多。珍珠在當時象徵富貴與權力,是為珠寶之首,新潮時髦的查理一世從年輕到去世,始終鍾愛珍珠耳環。他左耳垂上的大型珍珠耳環便是標準配備。至於鑽石得等到法王路易十四加持後才會身價暴漲。
珍珠耳環和嘉德勳章項鍊都是查理一世個人鍾愛的配件。珍珠耳環出自他的時髦品味,而勳章則用來表彰他屬於英格蘭的菁英份子。
但是頭上沒有戴著王冠,要如何彰顯王者的不凡?
答案就在細節裡。
查理一世胸前那串看來沉甸甸的金項鍊並非只是炫耀或裝飾用,而是用來表明他屬於英國最高榮譽等級的嘉德騎士團(The Order of the Garter)一員。嘉德騎士團於1348年由英王愛德華三世創立,任命權由君主決定,成員不得超過24人,能夠加入嘉德騎士團者,皆是顯貴非常。查理一世於1611年便已是騎士團一員。嘉德勳章因紀念英格蘭守護者-聖喬治(Saint George),就是帥氣屠龍那一位,而呈現聖喬治屠龍的圖樣,由此勳章也被暱稱為〝小喬治〞(Little George)。
由於所象徵的尊貴性和稀有性,讓查理一世相當重視這個英格蘭淵源最悠久也最高貴的嘉德勳章,甚至在1649年被處決的時候,脖子上仍舊戴著勳章項鍊。
用來強調身分的配件不只項鍊,查理一世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所拿的指揮杖就是用來顯示自己在軍隊中的領導地位。
國王如此精心打扮,愛駒自然不能馬虎。牠的鬃毛被精心打理過,瀟灑姿態可做為主人最佳陪襯,身上也都是由黃金所打造的配件做為裝飾。儘管個頭矮小,查理一世憑著毅力和不斷練習,照樣練就一身好騎術,馬上英姿讓他顯得充滿魄力,王者氣勢渾然天成。
國王肖像畫處處是心機,例如比例明顯太小的馬頭,並非畫家不夠專業下筆失準,而是天大地大國王還是最大,馬頭當然不可以按照實際大小表現,免得壓過了國王的氣勢,於是馬頭被硬生生縮小尺寸,如此才顯襯托出君主的主宰與掌控權。
以畫作高達367公分,懸掛於宮殿長廊盡頭的狀態判斷,近看時最顯眼的部位大概會是查理一世那雙米白長筒馬靴,還有靴子上的黃金馬刺與腳蹬。老百姓或許光看到這,就自覺謙卑渺小,有感於國王大人的卓然超絕了→當然只適用於古代。
凡・戴克特地畫出當時流行的馬術運動(dressage),讓馬展現優美複雜步法。你看馬兒抬腿的姿勢多優雅。
(話說今年冬天正好流行白靴,查理一世果然走得很前面吼~)
以畫作高達367公分,懸掛於宮殿長廊盡頭的狀態判斷,近看時最顯眼的部位大概會是查理一世那雙米白長筒馬靴,還有靴子上的黃金馬刺與腳蹬。老百姓或許光看到這,就自覺謙卑渺小,有感於國王大人的卓然超絕了→當然只適用於古代。
(話說今年冬天正好流行白靴,查理一世果然走得很前面吼~)
畫面右方橡樹象徵〝力量〞,樹幹上的板子寫著拉丁文〝CAROLVS./ REX MAGNAE/ BRITANIAE〞(Charles I, King of Great Britain),意寓〝查理一世,大不列顛國王〞。正好標誌查理一世身為英格蘭、蘇格蘭和愛爾蘭統治者的至高角色。
查理一世借助古典寓意和聖喬治屠龍形象,打造身為統治者的無上權威,從上到下,自主角到配件,無一不強調絕對王權之威勢。凡・戴克可謂費盡心思,機關算盡。
如此才華洋溢又體察上意完成使命,難怪享盡查理一世愛護,而有〝國王畫家〞之稱。
橡樹象徵〝力量〞,樹幹上的板子寫著拉丁文〝./ REX MAGNAE/ BRITANIAE〞(Charles I, King of Great Britain),意寓〝查理一世,大不列顛國王〞。正好標誌查理一世身為英格蘭、蘇格蘭和愛爾蘭統治者的至高角色。
說起法蘭德斯(Flemish)畫家,產量多多、名利雙收、長袖善舞,從畫家華麗轉身成為外交官的魯本斯(Peter Paul Rubens,1577-1640)向來是頭號人物,在他之後,則是以凡・戴克做為代表。
魯本斯與凡・戴克之間關係相當親近,兩人相差22歲,名為師徒,情同父子。凡・戴克出身富裕的資產階級,是位藝術天才兒童,藝術才能相當早熟,10歲拜師習畫,15歲已可獨當一面自立畫室,目前最早的作品可以追溯到1516-1517年,當時他大約17歲。
因為太仰慕魯本斯,凡・戴克毅然放棄自己的工作室,轉而成為魯本斯的弟子與首席助理,協助魯本斯完成多項大型作品。而魯本斯也傳授他許多藝術創作的知識與技巧。驚人的天賦加上成熟的技藝,使得魯本斯曾經讚美凡・戴克是他最優秀的學生。在魯本斯工作室待了幾年,凡・戴克的創作風格自然受到魯本斯浸染,不過凡・戴克對魯本斯的古典風格並非照單全收,威尼斯畫派大師-提香(Titian,c.1488-1576)則對他影響更深。
凡・戴克與英格蘭的起源甚早。
早在1620年末,凡・戴克22歲時首度來到倫敦。當時查理一世尚未登基,仍是威爾斯親王,凡・戴克受僱於他,為他作畫。這回英國行較為短暫,不久後凡・戴克隨即前往義大利,從1621年一待就到1627年。凡・戴克的足跡遍布義大利各地,如熱那亞(Genoa)、羅馬、波隆那(Bologna),佛羅倫斯、威尼斯、曼圖亞(Mantua)和米蘭。
周遊義大利期間,凡・戴克的事業規模不斷擴大,收入越來越多,使得他更可以隨心所欲滿足愛漂亮愛打扮的天性,總是衣著講究,頭戴華美羽毛帽,出門旅行的陣仗愈加龐大,跟隨的僕從越來越多,儼然把自己當成貴族花美男了。如此高調招搖,多少會引來嘲弄。大概是有才華的人無論到哪裡都會自動散發光芒,他傑出的肖像畫功力尤其深受熱那亞貴族歡迎。
凡・戴克義大利之行的成果除了在當地所創作的肖像畫,還有如今現存於大英博物短的《義大利素描本》(Italian Sketchbook),其中包含許多繪圖和複製作品,主要為複製提香畫作。凡・戴克對提香崇拜的程度更甚於魯本斯,他自己珍藏至少19幅以上的提香真跡,在創作部分受到提香的影響也更多。
就連《查理一世馬術肖像》的靈感可能都是來自於提香所繪製《查理五世馬術肖像畫》(Equestrian Portrait of Charles V,1548)。
凡・戴克很可能是1620到1621年間首度拜訪英國宮廷,年約約22歲時畫下這幅自畫像。
畫裡的他慵懶地靠著陽台,看向我們,秀出修長手指。雖然要等過些時候在義大利名利雙收才能浮誇裝扮,但是此時紅顏朱唇已經預告了他即將朝向時尚花美男邁進。不同於其他畫家製作自畫像時為了彰顯專業,會手持畫筆或調色盤,凡・戴克比較想讓自己看起來是俊逸倜儻的年輕貴族。
接下來的義大利光陰,凡・戴克擁有更多資本揮霍,那些高調精緻的服飾,和貴族型態的生活方式,讓他毀譽參半,引來其他藝術家或者羨慕或是嘲弄。但人家成功(有錢)就是任性啊~
《凡・戴克自畫像》(Self-Portrait)
Anthony van Dyck,c.1620-21
oil on canvas,119.7 x 87.9 cm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圖片來源:The Met,public domain
事隔11年,待到1632年他再回到英國宮廷時,當年的王太子如今已經登基為查理一世,對藝術的熱情和支持有增無減,除了個人偏好所致,精緻藝術所營造的奢華品味也可提升皇家的尊榮,更讓查理一世大力贊助藝術。何況此時查理一世早已解散國會,不得民心,正需要凡・戴克的神筆為他美化形象,加強〝君權神授〞威力做為斯圖亞特君主制宣傳工具。
不凡天賦、精於學習,加上長年從事肖像畫,凡・戴克為肖像畫開創了新局面。他的肖像畫構圖有別過往,風格獨特,舉例來說,在他之前,少有人畫國王時,一旁還會添個僕人伺候當陪襯。
另外他不但展現人物特徵,同時創造出賞心悅目的視覺效果,對於畫中主角可以說是成功的形象包裝。就連肖像畫裡的服裝都是他發揮時尚設計才能之處,這點後來在奧地利畫家-克林姆(Gustav Klimt,1862-1918)的肖像畫也可見。凡・戴克在肖像畫中創造的服裝造型即使在他身後照樣形成風潮,多人效仿。
1632年被封為爵士,成為查理一世的宮廷畫家後,凡・戴克與國王一家的關係親密非常,每年還可領到一大筆津貼。其實魯本斯在1629-1630年間也曾以外交官的身分成功締造英國和西班牙的良好關係,那回他待在倫敦9個月,期間繪製了白廳宮(Whitehall)國宴廳(The Banqueting House)的天花板。
身為王室和宮廷最信任的畫家,凡・戴克時常前往宮廷會見國王、王后與他們的孩子,畫下大量肖像。他筆下的國王看來深具威權卻又討人喜愛,讓他足以在宮廷穩坐第一把交椅橫著走。不只國王,英格蘭宮廷許多貴族都爭相聘僱凡・戴克為他們製作肖像畫。當然我們都知道,這些權貴肖像畫的強大美顏功能不可少。
凡・戴克或許是受到義大利畫家-洛托(Lorenzo Lotto,1525-1535)作品《三種位置的男人肖像》(Portrait of a Man in Three Positions)所影響,也使用特殊的方式,以三種角度畫出查理一世的模樣。國王時刻配戴的嘉德勳章是用藍色緞帶繫著,並由三件色調不同的服裝所襯托;三件衣服的蕾絲領子也各有特色。
畫中的查理一世照樣戴著心愛的珍珠耳環,並且依照當時的男性時尚披著長髮。以我們的方向從左看到右,可以發現國王把髮絲撥向他的左肩。在蔚藍天空映襯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可以感受到凡戴克打造國王大人〝盛世美顏〞的用心。
查理一世在新舊教之間的模糊態度,讓英格蘭人民對他始終存有懷疑。這幅半身胸像原來是篤信天主教的瑪麗亞王后用來呈現給教宗-烏爾巴諾八世(Urban VIII,1568-1644)的禮物,當時他們都有查理一世可能會領導英格蘭重返羅馬教廷懷抱的希望→可見查理一世真的很可疑…
《查理一世肖像》(Charles I)
Anthony van Dyck,c.1635-36
oil on canvas,84.4 x 99.4 cm
Royal Collection of the United Kingdom
圖片來源:wiki,public domain
從1632-1640年間,凡・戴克與他規模龐大的工作室就為英國宮廷創作許多肖像畫和神話主題繪畫。但是到了1641年,英格蘭內戰即將爆發,政治情勢愈形動盪,凡・戴克原本倚賴的的貴族們自身已是難保,著實再難贊助藝術。
事實上凡・戴克的厄運早已開始。
恩師魯本斯1640年去世時,凡・戴克曾返回安特衛普,儼然接任成為法蘭德斯畫派掌門人,不過紅衣主教費迪南德(Infante Ferdinand,1609-1641)要求他完成魯本斯尚未完成的4幅西班牙國王委託畫作,卻不願給予他新的委託案。凡・戴克拒絕之後只能前往巴黎爭取羅浮宮大藝廊(Grande Galerie)裝飾案,一樣失敗收場。
1641年5月,凡・戴克回到倫敦,此時不僅內戰紛亂,他的健康情形已然急速惡化。同年12月9日,凡・戴克結束短短42年的人生,兩天後葬於倫敦聖保羅大教堂(Saint Paul's Cathedral)。更無奈的是,他的長眠之地跟著毀於1666年的倫敦大火(Great Fire of London)。
魯本斯與凡・戴克並稱17世紀最偉大的法蘭德斯藝術家,儘管凡・戴克有很長時間都待在英國,但兩人都是享譽國際。
魯本斯在宗教主題、神話場景、歷史畫的影響遠大於凡・戴克,然而凡・戴克的肖像畫成就卻比魯本斯來得更加強大,尤其是在英格蘭。他的風格在接下來的150年啟發了許多肖像畫家,其中包含18世紀傑出的英國畫家-根斯勃羅(Thomas Gainsborough,1727-1788)。
查理一世是英國史上唯一被審判又被斷頭的國王,一生爭議不斷,不過他對藝術的支持和品味卻推動了英國藝術的長足發展,與歐陸足以並肩。而凡・戴克在肖像畫上的不朽成就不僅形塑查理一世宮廷風貌,也創造了肖像藝術的經典。
凡・戴克病逝之後,查理一世深感惋惜與傷痛,命人在凡・戴克墓碑上刻下一段文字〝此人在世之時,創造許多不朽生命〞(Who, while he lived, gave to many immortal life)。
確實,儘管8年後即將步上斷頭台,我們也會因為凡・戴克,而記住這位任性國王長髮飄飄的馬上英姿。
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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