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正反面,貓也不例外
除了狗狗之外,貓咪應該是最常見的家庭寵物之一。不管橘貓、白貓、花貓或黑貓,個性可愛親人或是高冷傲嬌,每隻貓咪都有牠的特質與姿態,對於貓主子的景仰,也並非現代人專利。
遠在古希臘羅馬時代,貓就跟對月神兼狩獵女神黛安娜的崇敬有所關聯。因為神話故事中,黛安娜曾經化身成貓,才躲過巨大妖魔堤弗厄斯(Typhoeus)那上百對如蟒蛇般粗壯臂膀的攻擊,順利脫險。
不過在古人眼裡,貓咪通常負面涵義比正面寓意來得多。
童話故事常見到貓與巫婆相伴,例如宮崎駿動畫電影《魔女宅急便》的主角魔女琪琪身邊也有隻黑貓。因為即使身處黑暗依舊能保有清晰視力,導致有人會覺得貓咪詭異又多疑。基督教文化則常將貓當成邪惡的動物,認為牠代表惡魔和黑暗,還是個靠不住的叛徒。
說到這裡,貓迷們可別先急著翻桌,人家並非就此背定黑鍋,其實牠仍具有正面意義。看似慵懶矜持的貓咪,有時會被拿來與耶穌基督相提並論。根據古老傳說,某隻母貓產下一窩小貓的當晚,基督也降臨至人間,因此貓也暗喻聖母瑪利亞。
貓咪在繪畫裡並不少見,至於牠所具備的複雜寓意通常依據畫作主題,或者畫家企圖表現的內容而定,並不能一概而論。
沒事別惹貓
《兩個孩子逗弄一隻貓咪》(Two Children Teasing a Cat)是由16世紀義大利畫家安尼巴萊・卡拉奇(Annibale Carracci,1560-1609)所創作。
從畫面中可見到有對兄妹(?)正拿著小龍蝦的鉗子招惹花貓。從牠拱起背弓起身,渾身毛髮如炸裂般豎起,瞳孔放大又開啟飛機耳,只差無法按鍵播放低吼聲看來。很明顯,花貓已經被惹毛,然後下一步就是使出貓爪攻擊,目標就是小女孩放在桌上的那隻手。
雖說沒有直接畫出女孩手被劃傷的模樣,然而大家都能預料下一秒會有何種狀況發生,因此在構圖上也融入了時間因素。
這幅畫作可稱得上是義大利最早的風俗畫之一,既然是風俗畫,自然得從日常活動描繪中傳達某些警世意涵。
《兩個孩子逗弄一隻貓咪》或許就是要傳達一句諺語:「不要去惹正在睡覺的狗」(〝let sleeping dogs lie〞)。意思是說保持現狀,少做少錯,省得惹麻煩。說得也是,人家花貓本來可能正想打盹,結果遇上兩個P孩硬是抓了小龍蝦來亂。真是活該被教訓。
《兩個孩子逗弄一隻貓咪》(Two Children Teasing a Cat)
Annibale Carracci
oil on canvas,66 x 88.9 cm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source:The Met,public domain
哥雅的隱喻
另外這件《曼努埃爾肖像》(Manuel Osorio Manrique de Zuñiga,1787-88)是18世紀西班牙最偉大的畫家哥雅(Francisco Goya ,1746-1828)擔任宮廷畫師時所作。
畫中的小男孩是伯爵之子,那時他約莫4歲。男孩身穿華麗紅色服裝,手上牽著他心愛的寵物喜鵲,免得牠飛走了。聰明的喜鵲也以賊頭賊腦愛竊取小物聞名,嘴裡叼著的卡片就是牠偷來的哥雅名片,卡片上還有畫家的簽名。哥雅用這種很可愛又有創意的方式解決了許多畫家該在畫作何處簽下大名,才不至於干擾畫作的困擾。
一旁那三隻瞪著大眼覬覦鳥兒流口水的貓咪們象徵邪惡和危險,也意圖提醒我們,孩童的世界很容易被邪惡勢力攻擊;或者另一個涵義是,無辜與稚嫩的存在都是轉眼即逝。
哥雅在此採用了非常能夠攫取觀者注意,同時又諷刺嘲謔的手法表達傳統警世隱喻,讓整個畫面像現代卡通般,流露戲劇性喜感。
《曼努埃爾肖像》(Manuel Osorio Manrique de Zuñiga)
Francisco Goya ,1787-88
Oil on canvas,127 x 101.6 cm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夏丹也畫貓
18世紀法國靜物畫最具代表性的畫家夏丹(Jean-Baptiste-Siméon Chardin,1699-1779)也曾經在好幾幅靜物畫裡放進了貓咪的身影。
這幅《有貓和魚的靜物》中,一些日常用品被置放在粗糙的石頭架,陶鍋的鍋蓋上有塊鮭魚,以橘紅色澤看來,魚肉應該很新鮮,無論做成生魚片、煙燻、香煎或炙烤都很美味(流口水。
旁邊那兩根蔥有一半懸空。從這兩根蔥便能發現夏丹運用前縮透視法掌握空間的技巧非常高明。你看朝向我們的蔥頭似乎都要突破畫布了,整個空間也因此顯得更加具有深度。同時還可見到旁邊有三顆貽貝、水果,以及一對鯡魚被懸掛在勾子上。
夏丹使用濃厚豐富的色調和細膩紋理描繪18世紀典型中產階級的家中廚房,創造出如雙眼所見那般真實畫面。這隻貓咪可能剛跳上石架,拱起背部準備對著眼前的鮭魚大餐伺機下手。各種物體質感,例如光澤閃爍的魚鱗、鍋蓋堅硬的質地和貓咪濃密的皮毛都是如此唯妙唯肖栩栩如生,尤其是牠那長長鬍鬚真會讓人忍不住想拉個幾下(再度被呼貓爪。
這些傑出的靜物畫描繪了當時的日常用品,我們得以從中窺見人們的生活情景。畫中物品都是夏丹自家所擁有,每次作畫時都會有不同的排列組合,再依據構圖和彼此關係變化而改變角色。
依據現存資料,夏丹鮮少另外製作草圖,畢竟油畫的優勢就是覆蓋顏料修改容易。所以我們大概可以想像,從廚房抓來的那兩棵蔥在畫作完成之後,就可以丟進鍋裡炒蔥爆牛肉了(亂講。
夏丹的最大才能就是把平凡物體組合成巧妙平衡的精緻畫面。他的靜物畫廣受歡迎,售價竟然能夠比傳統地位較高的肖像畫等流派還來得昂貴,即便如此,人家照樣委託案接不完。而且光是道具成本就比別的畫家低廉許多,可見他當初棄歷史畫,也不跟隨洛可可風潮,簡直太有遠見(什麼結論。
《有貓和魚的靜物》(Still Life with Cat and Fish)
Jean-Baptiste-Siméon Chardin,1728
oil on canvas,80 x 64.1 cm
The Nelson-Atkins Museum of Art
動感貓咪
你可能也會好奇,夏丹畫裡的貓有啥意義?
儘管早期歐洲傳統都認為貓、魚和蔥都帶有性意涵,再者一些民間迷信始終認為貓和魔法、巫術、生育能力等有所關聯,而夏丹畫中的三色花貓通常代表女性,他也不反對在畫作中以寓言形式描繪動物,不過在這件作品中,夏丹卻是以詳實觀察和出色技巧,運用自然主義角度直接了當地表現畫中各種物件。
或許還要呼應18世紀所流行,強調裡性的啟蒙主義,於是這隻貓咪弱化了隱喻涵義,最重要的是,可用來為周圍靜物增添動態效果,將畫面注入更多活力,使得牠成為全場焦點。這種靜態中有動感的構圖方式,正是源自17世紀荷蘭靜物畫的影響。
你看這位貓咪多麼生氣勃勃,活靈活現。
貓皇果真是貓皇,就連在靜物畫出場都這麼氣勢十足。請受小的一拜~
本文「簡要版」刊載於國語日報
2023/05/27「藝術趣史漫漫談」專欄
圖片來源:國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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