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難免翻白眼
人生在世，總是會遇到無奈翻白眼的時候。
例如暑假鬼門開，P孩到處飛。想要吃餐廳，排隊人一堆。只是想一下，結果都sold out。明明是連假，還要回公司。衝到高鐵站，自由座全滿。省時搭捷運，被逼要讓座。開心去約會，偏偏大雷雨。計畫出國玩，班機卻取消…鳥事一大堆，讓人好無奈。
基督教聖女聖露西（Saint Lucy）雖是生活在遙遠的西元三世紀末至四世紀初，然而她老人家卻非常了解一千多年之後的老百姓心聲，所以已經幫我們白眼翻個夠了。
你看，由文藝復興時期義大利畫家卡羅･克里維利（Carlo Crivelli，c.1430/5–c.1494）所繪製的《聖露西》（Saint Lucy，c.1476）中可以見到，她的白眼已經翻到天花板。而且手上圓盤裡那一雙白眼更是翻得有夠過分。
聖露西怎麼會這麼懂啊？
才怪。
人生難免翻白眼。
下回要是遇到很無言、很想翻白眼的倫或事，拿起《聖露西》就對了。
《聖露西》（Saint Lucy）
Carlo Crivelli，c.1476
Tempera on lime，91 × 26.5 cm
National Gallery of Art
source：National Gallery of Art
聖人都要有屬物
古代教育普及程度低落，人民多半識字有限。為了宣揚教義，宗教和聖人相關圖像都會具備象徵意涵，並且各自具有獨特屬物，好讓老百姓一眼就能認出身分，明瞭涵義。
聖露西被奉為盲人和眼鏡行的守護神，通常與她有關的圖象之中都會出現眼睛。尤其在繪畫裡的表現會讓她一手托著金盤，盤裡盛裝一雙眼睛，另一手則手拿棕櫚葉，代表戰勝邪惡。就像克里維利這件作品一樣。
聖露西的名字有「光明」和「清醒」之意，她的義大利名Lucia源自拉丁語 Lux，意思就是「光」。
但是為什麼是眼睛？當然跟聖露西的殉教故事有關，就是因為殉教才會被封為聖人。關於聖露西的生平往事，由於年代久遠，許多細節已經不可考，只能透過一些資訊得知她大概遭遇。
從少女露西到聖露西
聖露西出生於基督教尚未合法化的羅馬帝國，正好遇上羅馬皇帝戴克里先（Diocletian，244-312）統治後期對基督徒最後一次也是規模最大的迫害行動。
這場劫難從西元303年雷厲風行大肆展開，等到君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 the Great，272-337）313年頒布《米蘭敕令》才終於結束，整整長達10年。期間神職人員被監禁處決、基督教書籍被燒毀、教堂財產被充公都只是基本手段，重點是基督徒必須放棄信仰，否則將面臨極刑被處死。因此基督教徒活動只能轉向地下化偷偷進行。
少女露西是位生活於西西里島敘拉古（Syracuse）的虔誠教徒。無視於大好青春，聖露西早已立誓要終生為基督服務，就像修女那般。然而母親抱持女大當嫁的想法，硬是不顧她的意願，堅持為她安排婚事。
為了說服露西媽，少女露西數度來到西西里最負盛名的聖女聖亞加大（Saint Agatha，c.231-c.251）墳前祈禱。聖亞加大果真展現神蹟治癒露西媽的病痛。折服於信仰的威力，露西媽也改變想法，允許她無須嫁人，可以侍奉主，並順從女兒意願，將本來為她準備的嫁妝分送給窮人。
因為少女露西對於貧苦者向來心懷憐憫，平日便會將小麥和麵包發送給窮苦人家，或是避居於地下洞穴中的基督徒。為了避免被發現，她通常會提著一盞燈，或者為了騰出雙手攜帶食物而戴上一頂蠟燭頭冠以利照明，在夜晚發送食物。正因如此，燈和蠟燭花環也都是聖露西的象徵。
好不容易，露西的家事算是解決了。巴特，新郎卻不開心了。
大概是臉上掛不住，新郎跑去跟當地總督告密舉發少女露西。露西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信仰，總督一怒便下令將她送往妓院，打算讓她在那受盡玷汙蹂躪。只是當士兵到來準備下手時，露西似乎是雷打不動般定在那兒，怎樣都無法將她拉走。士兵只好在她身邊圍起木柴，想要對她處以火刑，但是柴堆卻無法點燃。最後他們只好拔劍刺向露西喉嚨，少女終於在西元304年慘烈殉教。
不僅如此，根據傳說之一，因為那個渣男未婚夫最愛少女露西的動人眼眸，於是慫恿總督下令挖出她的雙眼。傳說之二，少女露西親自動手挖出眼睛，送給渣男未婚夫。總之，露西亡故之前，眼睛是被活生生給摘除。
既然是聖人，殉道時肯定要有神蹟。
就在眾人為露西下葬時，卻發現她的雙眼竟然完好，上帝展現了祂的威力。雖然人家已經一命嗚呼。大約兩百年後，聖露西的堅定信仰護教傳奇已經傳遍整個義大利，然後再散佈至全歐洲，受到廣大崇敬，雖然總是會被加油添醋有所不同，然而大意不出其右。
聖露西很時尚
克里維利雖是身處文藝復興時期，卻以晚期哥德式的裝飾風格著稱。無視於油彩風潮，克里維利堅持使用蛋彩和金箔作畫。因為技巧高超，人物造型富有表現力，同時色彩豐富絢麗，因此獲得保守派金主青睞。
這幅《聖露西》是克里維利為義大利中部馬爾凱（Marche）大區的阿斯科利皮切諾市（Ascoli Piceno）聖多明我教堂（San Domenico）所繪製的祭壇畫。這是一組多聯畫，中央是聖母瑪利亞，左側是聖露西，右側則是大天使聖米迦勒（Saint Michael）。
畫面裡的聖露西有著娟秀五官、白皙膚色與一頭金髮，而且服裝精緻，宛如貴族少女。她穿著繡有花葉圖樣的金色連身裙，前胸開扣露出裡頭的白色亞麻襯衣，襯衣邊緣點綴精細蕾絲。
那身綠色絲絨斗篷內襯紅色裡布，布滿金色刺繡，長度拖地並在腳邊堆疊出層層皺褶。這類飽滿綠色布料需要套染黃色和藍色染料，造價非常昂貴。能夠如此「浪費」布料，完全就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女孩啊。雖然這身打扮是15世紀時尚，而非來自羅馬帝國潮流。
她胸前的珍珠紅寶石項鍊象徵貞潔。然後人家的髮型也很時尚，往後梳起露出高潔額頭，因為從中世紀到文藝復興時期都相信如此可以讓女生看起來比較聰明。
那頭金髮大概很認真經過捲髮棒造型（最好是），再繞上一圈珍珠髮帶。接著，還要覆蓋一層幾乎看不見的透明面紗。話說，人家《蒙娜麗莎》也有面紗耶。
鞋子向來是穿搭關鍵，走在時尚前端的聖露西穿鞋也不隨便（欸）。注意看她那雙紅色的羅馬式尖頭涼鞋，雖是克里維利刻意向聖露西的年代致敬，但根本就是現代極簡主義代表Jil Sander家的涼鞋代表作啊，不信你自己看：
◆黑白基本款：https://is.gd/q3zBDr
巴特，重點是，克里維利特地讓聖露西的腳尖伸出大理石矮牆邊緣，藉以創造連結天堂和我們老百姓所處人間的錯覺效果。啊不過那個腳趾是否該去spa保養一下？
直接當梗圖
她一手拿著剛要冒出枝葉的棕梠樹枝，另一手托著金色圓盤，盤子裡有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的造型很動漫，不僅翻白眼，而且比較像是萬聖節整人遊戲的巧克力，而且喜感滿滿，超級適合當成網路梗圖的啊。
為了營造立體效果，克里維利甚至在圓盤上投射出陰影。從陰影角度可得知光源來自左側。
至於聖露西翻那個白眼，根據研究，是為了看向祭壇中央頂部另一幅《哀悼基督之死》（Lamentation over the Dead Christ）的畫面。
翻白眼神器
克里維利當年究竟受誰委託雖不得而知，如今包含《聖露西》在內，也僅存5幅畫面，就連《哀悼基督之死》也不復存在。然而他為這些宗教人物所打造的熠熠光輝無懼歲月，隨著熒熒燭光閃爍發亮，照亮了信徒的眼前與內心，從而堅定信仰感受神力。
金主和教堂肯定覺得錢花得很值得。
而且對於我們也很受用。
下回要是遇到很無言、很想翻白眼的倫或事，拿起《聖露西》就對了。
#文藝復興 #蛋彩畫 #聖女
#聖露西 #翻白眼
關於更多藝術故事，請見新書
🎊 《東西縱橫記藝—名畫真的很有事！》
◆電子書上架平台
Google Play Books、Apple iBook Store、UDN讀書吧、凌網Hyread、樂天kobo、博客來電子書店、Book&Walker、群傳媒Readmoo、湛天Pubu、台哥大myBook、Amazon Kindle
《Copyright © 2024東西縱橫記藝JunieWang版權所有，禁止擅自節錄，若需分享請完整轉貼並註明來源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