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要在巴黎工作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有一個避難所,可以用來恢復內心的平靜和自我鎮定。沒有它,你一定會完全麻木」
〝It seems to me almost impossible to be able to work in Paris, unless you have a refuge in which to recover and regain your peace of mind and self-composure. Without that, you’d be bound to get utterly numbed.〞
1888 年 2 月 21 日,無論大事小事都要寫信報告的梵谷(Vincent van Gogh,1853-1890),在寄給好弟弟西奧(Theodorus van Gogh,1857-1891)的信中,提筆寫下這段內容。
曾經待在巴黎兩年,領教過印象派和新印象派的繽紛色彩,還有巴黎特有,熱鬧多元的咖啡館文化,加上迷濛沉醉的波西米亞苦艾酒,以及陰鬱寒冷的冬天、擁擠嘈雜的都市生活,再經歷一段至今是個謎,轟轟烈烈卻失敗收場的姊弟戀之後,梵谷終於受夠了。他把為數不多的家當和浮世繪收藏交給西奧保管,一肩背起流浪天涯小包包與畫具,帶著無限憧憬,跳上前往普羅旺斯的火車,一路往南追尋心目中的美好新世界。
這一路上的顛簸都不打緊,想必抵達目的地之後,就會投入溫暖燦爛的陽光裡。梵谷本來心裡是這麼想。
豈料人算不如天算,出門之前忘了看氣象預報(?),就在火車上一個打盹醒來,梵谷竟然發現沿路鐵道邊坡上,布滿皚皚白雪。原來這下遇上了史上最寒冷的年份之一,即使來到遙遠的南邊,照樣是破紀錄的低溫和降雪記錄等待著他,看來,他錯怪巴黎的冷颼颼了。
當梵谷半是驚訝半是狐疑地步出亞爾車站,眼前正是一片銀白世界。似乎跟想像中差別很大,但是沒關係,來都來了,當然要安心待下去,何況這兒的開闊原野、自然風光和寂靜氣氛,比起巴黎的庸俗雜亂簡直舒適自在太多。
就是在1888年2月20日,即將冬盡春來,卻又遇上冰雪寒冬狠狠反擊時,梵谷抵達南法,準備開啟創作生涯巔峰。
4天後,積雪已經逐漸消融,才剛安頓好,等不及大展身手的梵谷終於可以出門作畫。他來到一處平原,畫下這幅《雪景》(Landscape with Snow,1888/02)。
《雪景》(Landscape with Snow)
Vincent van Gogh,1888/02
oil on canvas,38.2 x 46.2 cm
Solomon R. Guggenheim Museum, New York
source:wiki,public domain
由於收藏大量浮世繪,也熱愛浮世繪,對於日本文化鍾愛歌詠季節的情懷、浮世繪中時常出現的雪景描寫,以及版畫畫面的大膽輪廓、裁切式構圖和對比色系的應用,梵谷都是感受深刻非常喜愛,《雪景》的靈感可能也是源自於此。
但是梵谷出身荷蘭,那兒就是著名風景畫產地,在他早年自學過程中,古代大師也是師法學習的重要對象,因此梵谷也沒有忘記採用17世紀荷蘭風景畫的標準布局,例如在前景使用棕色和深淺層次的綠色,再拿藍色描繪天空。
然而不同於荷蘭風景畫那般天際開闊,梵谷卻刻意拉高地平線,把著墨重點放在眼前這片平原,再運用從巴黎時期發展出來的短促筆觸和明亮色彩堆疊層次,你看就連地上積雪都夾雜了白色、淺灰與淡紫。
他刻意安排雪景中斜向延伸的道路,將視線焦點從左下角引導至道路盡頭的樹木、屋舍和山頭。小徑上行人的紅棕色外衣和棕色小狗,正好呼應了前景地面,用來表示泥地的棕色平行筆觸,以及遠方的紅頂小屋。
大約一天後,趁著積雪完全融化消逝前,梵谷又畫了另一件《以亞爾為背景的雪景》(Snowy Landscape with Arles in the Background,1888/02,私人收藏)。
只不過南法氣候如此寒冷,他心目中那有陽光和花鳥的浮世繪之夢怎麼辦?,
放心,再過幾個禮拜,氣候就會回暖,春意翩然降臨,普羅旺斯原野正像一座廣闊無垠的大花園,到處盛開李花、桃花和杏花,淡粉嫣然美不勝收,而溫煦陽光也毫不吝嗇發散熱力,梵谷終於見到了他想像中,屬於南方的色彩、光線、平衡和和諧。而這些盛開的花朵,也會成為他筆下一道又一道動人的風景。本來打算前往尼斯的計畫,就此在亞爾打住了。
這時候的梵谷,應該是處於最自在開心的狀態。反正,在高更來臨之前,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充滿希望很美好。
《粉紅色的果園》(The Pink Orchard)
Vincent van Gogh,1888/04
oil on canvas,65 x 81 cm
Van Gogh Museum
source:Van Gogh Museum
#對我就是偏心
圖片來源 :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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