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葡萄酒,威士忌起源的時間晚得多,但卻憑藉它獨具一格,既複雜多樣又純粹乾淨的風味,當然,還有充沛的酒精含量,大大滿足酒鬼的需求,贏來許多愛戴者。
考據起來,「威士忌」(whisky)一詞最早或許源自蘇格蘭高地使用的凱爾特語(Celtic)分支-蓋爾語(Gaelic)〝uisge beatha〞或〝usquebaugh〞。
不同於葡萄酒來自葡萄汁發酵釀製,製作威士忌最重要的蒸餾技術,一開始可能是由基督教傳教士從歐陸傳進蘇格蘭,但是要一直到1494年,威士忌才在「蘇格蘭國庫卷軸」(Scottish Exchequer Rolls)中被提起,其中蘇格蘭國王詹姆斯四世(James IV,1473-1513)和修士約翰・柯爾(John Cor)都是關鍵人物。
《蘇格蘭的詹姆斯四世肖像》(James IV of Scotland)
Unknown author,17th century,Oil on panel
圖片來源:wiki,public domain
卷軸中提到,詹姆斯四世派人給柯爾修士送來大約1200公斤麥芽製作烈酒(aquavitae),aquavitae意為〝生命之水〞(water of life)。
修道院從中世紀以來便成為歐洲教育與知識中心,尤其醫藥原理和釀酒技術,更是修士們代代相傳的獨家絕活。修道院出品的酒飲不僅讓修士或修女送禮自用兩相宜,還是補貼家用甚或經營牟利的好管道。何況柯爾修士就是隸屬於專門服務蘇格蘭王室的道明會,金主有令,不管怎樣都要邊讀聖經邊釀酒啊~
詹姆斯四世下令製作這麼大量的烈酒,難不成天生酒量奇佳?或者是因為太過熱愛威士忌,想要在裡頭泡澡或游泳?
當然不是,詹姆斯四世是蘇格蘭史上相當出色的文藝復興君主,秉持文藝復興充滿好奇和探索的精神,國王本倫熱愛音樂、文學,對於科學研究和實驗、戰爭和運動都有濃厚興趣,而威士忌就是他極其享受的世俗樂趣之一,然後,遍布各處領地,數不盡的情婦也是創造樂子的必要來源。
詹姆斯四世體力真的很好(欸),舉例來說,他是第一位推廣足球的人,當時的足球是用皮革製作。你可能會好奇國王大人的腳上功夫究竟如何?但因為人家是國王,球技好壞並不重要,是否會來上一招倒掛金鉤也沒關係,重點是他一出腳,守門員肯定不敢攔截,只有鼓掌叫好的份。何況他也是第一位熱衷打高爾夫球的國王,早在1502年就擁有整套球具了。
精力充沛,愛運動又愛享樂,這麼歡樂的生活沒有酒精助興怎麼行?
那個年代的蒸餾麥酒順應流行,通常會加入香草和香料調味,香料版威士忌是王室宴會拿來暢飲,製造歡樂氣氛的飲料。可以想像這些威士忌是如何被一桶一桶地送進詹姆斯四世的宮廷,在滿室吆喝胡鬧喧囂中,激發出沸騰又暢快的宴飲時刻。
但,除了使人開心醉醺醺,這些烈酒還能做啥用?
這就牽涉到詹姆斯四世其他的興趣了。
原來詹姆斯四世不只熱衷武器研究,在沙場上也常是一馬當先與敵人搏鬥。他曾經與法國聯手對抗英格蘭,結果卻在1513年9月佛洛登戰役(Battle of Flodden)中不幸馬革裹屍,嗚呼哀哉。縱使命喪戰場,在那之前,詹姆斯四世卻是仰賴大砲做為有力武器攻克敵人,而這些麥芽製烈酒或威士忌,就是製造火藥所必須。
另外,詹姆斯四世也是煉金術士約翰・達米安(John Damian,c.1470-1530)的贊助者。達米安通常被說成是義大利人或者法國人,16世紀初期時來到蘇格蘭宮廷,大概是憑藉滿口P話的特長和故弄玄虛的神祕實驗,隨即獲得國王重用,為他成立實驗室。
煉金術士通常具備基本的藥草和化學知識,因此達米安曾為國王調配藥物,作為居家必備良藥;既然稱為〝煉金〞,也要有〝號稱〞能把賤金屬變身成為貴金屬的本事,再來,就是製成長生不老藥了。在達米安的眾多實驗中,尤其是煉製第五元素〝quinta essentia〞的過程中,生命之水就是常出現成份之一,其他還有水銀、明礬、雌黃、硝石、銀、糖、硫磺、錫、醋和白鉛…等等。
據說達米安也是首位嘗試使用鳥類羽毛翅膀飛行的人。
可想而知,當他1507年9月,從高懸山頭的史特靈城堡(Stirling Castle)城垛上跳下,試圖展翅飛翔時,結果當然是失敗了,而且還摔進70英尺下的糞堆裡。雖然吃進滿嘴便便,但不幸中有大幸,只摔斷了一條腿。事後在呈給國王的報告書中,達米安對實驗失敗的解釋是因為原來用鷹羽製作的翅膀被混進了母雞的羽毛…。而這,大概是史上第一份航空事故調查。
凡此種種,都顯示出當時對於科學和知識的好奇與追求,同時可見,人家國王下令釀製大量威士忌,還真的有正當用途(認真)。
1505年,詹姆斯四世授予「理髮師兼外科醫生公會」製造生命之水的獨家製造權,「蘇格蘭國庫卷軸」的賬目中便曾多次提到從愛丁堡運送或由理髮師所提供的烈酒,同時也記載許多關於詹姆斯四世在各種旅途和娛樂活動中支付威士忌的款項明細。
詹姆斯四世對於威士忌熱愛的程度,從打牌時牌桌上一定要有一瓶威士忌可見一斑。大概類似拿破崙那種打了勝仗要喝香檳,敗戰也要喝香檳的概念,詹姆斯四世無論在牌桌上手氣順不順,也都要有威士忌忠心相隨。
儘管最終慘敗於戰場上,但詹姆斯四世所摯愛的威士忌文化,經過歲月變遷,風雨曲折,歷經數次危機與轉機,如今已是重要酒精飲品,近年來也成為拍賣市場上的新寵兒。於是啜飲威士忌一小口,不僅僅品嘗風土、水質與釀製工藝,還是品味歲月精煉後的諸般點滴。
想要探索威士忌的世界,除了自行小酌或聚眾品飲,還可以開開心心聽故事做功課。
《#威士忌聖經 Whiskypedia》由世界最具權威的「威士忌教父」查爾斯・麥克萊恩(Charles MacLean,1942-)所著,從蘇格蘭威士忌的背景淵源和歷史典故、品飲步驟和風味術語、酒廠特色和軼事趣聞,逐步引領我們走進蘇格蘭高地,感受威士忌的世界。
老先生畢生功力,就凝鍊於字裡行間章簡書頁,因而成就一本讀來愜意,有深度也有趣味的威士忌專書。不管喝不喝威士忌,光挖掘威士忌的風土故人與往事,就有百般興致。
當然,一邊啜飲一邊閱讀更開心(舉杯~
搭配酒款:The Whisky Blues No.009 Braes of Glenlivet 26yo 1994 Barrel
圖片來源:Junie Wang
圖片來源 :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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