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晃到蔚藍海岸
自1888年2月從巴黎南下到亞爾(Arles),一直到10月底,討厭鬼高更(Paul Gauguin, 1848-1903)前來共同生活和創作之間的美好時光,普羅旺斯自然風光佔據著梵谷(Vincent Willem van Gogh,1853-1890)重要創作主題。對梵谷而言,這兒的豐沛陽光和明媚景色如此多彩誘人無比,肯定與家鄉荷蘭大有不同。
1888年5月下旬,時序逐漸步入初夏,終日在鄉間田野晃來晃去的梵谷,這回足跡來到亞爾一端蔚藍海岸小鎮濱海聖瑪麗(Saintes-Maries-de-la-Mer)。
蔚藍海岸的艷陽和大海吸引了梵谷的注意,甚至引他無比著迷,於是心中這分熱烈和感動當然要興高采烈地寫信給好弟弟西奧(Theo van Gogh,1857-1891)分享。
信裡寫道,大海的顏色就像(荷蘭常見的)鯖魚那般不斷變化,並非永遠呈現藍色,而是下一秒就可能因為光線照耀的反光效果而染上粉紅或灰色調。海面總是變幻莫測,使得梵谷眼睛很忙,雙手更忙,恨不得能夠在畫布上紀錄每個時刻。
作畫效率驚人
濱海聖瑪麗距離亞爾大約35公里,梵谷可能是搭火車一小時前來,也有可能為了省下車資步行前往,這麼一來,至少要走上7個小時。既然都大老遠跑來了,自然得待上幾天好好作畫。
就在這短短幾天之內,梵谷又發揮高度效率,一股腦完成9件作品。其中有兩件主要描繪海灘和漁船,還有這件《濱海聖瑪麗景色》(View of Saintes-Maries-de-la-Mer,1888/06/01-03)則是表現小鎮風景。
《濱海聖瑪麗景色》畫面裡,前方可能是亞麻樹,接著一排排薰衣草從將視線引導至背景處村落建築,中央高塔即為小鎮信仰中心教堂。每到夏季,薰衣草到處盛開,將普羅旺斯染成一片如夢似幻藍紫色調,至今仍是當地非常具有標誌性的風景。
《濱海聖瑪麗景色》(View of Saintes-Maries-de-la-Mer)
Vincent Willem van Gogh,1888/06/01-03
oil on canvas,64.2 × 53 cm
Kröller-Müller Museum
source:wiki,public domain
滿地薰衣草
追溯起來,最初可能是古羅馬人在2000年前將薰衣草帶到普羅旺斯,因為當地氣候風土提供了適合的生長條件,使得薰衣草得以大量自行成長。事實上早在2500年前,古埃及便已出現使用薰衣草的紀錄。
由於香氣特殊和藥用價值,古埃及人將它運用在製作木乃伊的過程中,也做為香水的基底。希臘人當然知道薰衣草的珍貴,而羅馬人也知道從中提取精油,不僅使用在烹調過程,最愛泡澡的他們還拿薰衣草增添沐浴的樂趣。
直到中世紀,薰衣草的藥理研究更進一步,普羅旺斯鄉親開始在生活中享受薰衣草所帶來的種種好處。
普羅旺斯之光
只是梵谷一但埋頭畫畫,就會忘了吃飯睡覺,何況洗澡這件身外之事對他來說更是如浮雲,因此他可能不會嘗試拿薰衣草肥皂認真搓洗,好讓自己滿身香噴噴,不過這一片綿延的紫色迷霧肯定讓他非常心動。
於是他運用短筆觸交織成藍色、紫色和綠色田野,再在前方亞麻樹叢加上深色筆觸暗示輪廓和體積。遠處則是採用不同色塊表現彼此緊密相鄰的房屋,若是仔細觀察色調,還能發現光線效果。
梵谷將房屋面向陽光那面塗上較淺的暖色調,例如象牙色、米黃色和銘黃色,而陰影那面則以藍色系強調。以光線的方向看來,雖然不是正中午,可能是接近中午時分,陽光仍舊耀眼奪目,因此梵谷也試圖表現藍綠色天空被加熱到白熱化的效果,而那,正是他眼裡的普羅旺斯之光。
整體看來,上方天空和下方田野的藍綠色系相互呼應,而中央的房屋呈現暖色調,尤其橘色屋頂更是突顯色彩對比效果。
一張看似簡單的小鎮景色,其實人家非常用心安排設計。而且幾乎是一天會完成一幅作品的速度,也代表梵谷必須腦袋轉個不停,持續思考每個畫面的構圖、配色和細節。
你想,這需要投注多大的熱情和專注力才能辦到?
好吧,不愛洗澡沒關係(捏住鼻子),你畫你的普羅旺斯之光,我們還是會把你當成永恆的藝術之光。
待在濱海聖瑪麗這短短幾天之內,梵谷又發揮高度效率,一股腦完成9件作品。其中有兩件主要描繪海灘和漁船,這件《濱海聖瑪麗沙灘上的漁船》正是其一。
儘管梵谷本來想要窩在沙灘上就地取材,現場作業好好描繪,然而漁民通常是天色將明或未明時,一大清早便出海捕魚,梵谷根本來不及。於是他只能等船隻返航時在沙灘上畫下它們,再回到室內完成作品。
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相較於運用紊亂不平整筆觸所塑造的沙灘,船隻卻顯得色彩飽和、肌理平滑且輪廓清晰,甚至過於平面缺乏立體感,所以反而顯得有點不真實。想當然,這又是梵谷受到浮世繪版畫的影響,從而創造空間深度與視覺效果的對比。
《濱海聖瑪麗沙灘上的漁船》(Fishing Boats on the Beach at Les Saintes-Maries-de-la-Mer)
Vincent van Gogh,1888/06
oil on canvas,65 cm x 81.5 cm
Van Gogh Museum
source:Van Gogh Muse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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