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以為古人,尤其是紳士國度-英國的古人,就是優雅又有教養的話,那麼活躍於18世紀後半至19世紀前期的英國畫家湯瑪斯・羅蘭森(Thomas Rowlandson,1756-1827)作品肯定會大大顛覆你的想像。
《吐口水大戰》(Spit Fires,1810)描繪兩位大媽以吐口水絕技互相攻擊,右邊那位甚至掄出拳頭準備海扁對方一頓的畫面。
為了擋住祖傳無敵神拳的凌厲攻勢,前來勸架的暴牙大叔忙到連假髮都快掉了。別看人家身材粗壯,殺氣騰騰,大媽們照樣穿戴整齊認真打扮,有帽子、首飾和褲襪精心妝點,就連顏色都搭好了。你看粉桃色和鵝黃色的搭配多麼春天浪漫啊,誰說兇猛大媽沒有少女心?(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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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口水大戰》(Spit Fires)
Thomas Rowlandson,1810
Hand-colored etching,23.2 × 32.7 cm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source:The Met,public domain
《以最整潔的方式準備晚餐》(Dinners Drest in the Neatest Manner,1811)反映出所有古代和現代外食族所處的尷尬困境。
在餐廳用餐當然很方便,尤其是遠行在外,旅館餐廳有時候就是唯一選擇。但看著桌上的餐點,你知道它們的製作環境是啥樣嗎?羅蘭森所描寫的19世紀初期英國客棧廚房景象真是驚心動魄嚇使人惹。
獨眼龍阿北頭上只剩下幾根毛苟延殘喘,臉上長滿了疣,嘴裡搖搖欲墜就剩幾顆牙,正忙著在桌上桿派皮,但他那開得大大的嘴巴和鼻孔,不管是鼻涕或口水,都非常不客氣地流下來混進派皮裡加料了。一旁圓形小盒裡頭裝著鼻菸,所散發的氣味會刺激阿北留下更多鼻涕,嗯,加料更豐富。後邊有位袒胸露乳,不知道在露啥意思的女傭正伸手拿架子上的餐具,同時竄出老鼠大隊互相追逐。通常這種情況應該要伴隨尖叫聲意思意思一下,但她大概早就見怪不怪,跟老鼠們已經混很熟,連裝裝樣子都懶,何況此時身邊又沒有猛男,因此還能若無其事,繼續挺胸伸手繼續裝忙。
以如此〝整潔〞的方式準備晚餐,你還吃得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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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整潔的方式準備晚餐》(Dinners Drest in the Neatest Manner)
Thomas Rowlandson,1811
Hand-colored etching,25 × 35 cm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source:The Met,public dom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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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家》(Connoisseurs,1799)
Thomas Rowlandson,1799
Hand-colored etching,27.2 × 21.4 cm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source:The Met,public domain
《鑑賞家》(Connoisseurs,1799)畫面裡有一群名為欣賞藝術,實則口水快流下來的老色鬼正在對著維納斯垂涎不已。
愛與美的女神-維納斯和小丘比特向來是古典藝術表現裸體的最佳主題,尤其是法蘭德斯大師魯本斯(Paul Rubens,1577-1640)所領銜的巴洛克藝術,因為服務對象是君主與權貴,更是把對肉體慾望的追求藉由神話或聖經故事主題,理直氣壯大膽呈現。畢竟在那個年代,只有畫女神的裸體才合乎禮儀規範,即使扮演女神搔首弄姿欲拒還迎的麻豆肯定是老百姓,而且常常是妓女,要不然你說良家婦女可以隨便裸身赤體供人畫畫嗎?
這幾位齒危髮禿已動搖的老先生配備齊全,假髮是一定要的,還要加上眼鏡或放大鏡,才能仔細看清楚維納斯身上每吋柔嫩紅潤,讓人好想撲上去的誘人肌膚。你看他們專注又熱狂的眼神,是不是好認真又好欠巴?反正,塞翁之意不在酒,很明顯。
左後方牆上的畫作主題是來自舊約聖經《蘇珊娜與長老》(Susanna and the Elders)。
《蘇珊娜與長老》故事敘述無辜女子蘇珊娜洗澡時被兩個使老頭偷窺和求歡,女方嚴詞拒絕後反被老頭誣陷通姦的事件。既然是聖經故事,結局當然是真相大白沉冤得雪,蘇珊娜得以全身而退,同時也用以顯示女子的貞節和端莊美德何等重要。不過這段聖經故事在16、17世紀時,多是男性金主下單要求畫家繪製,重點並非是張揚女子貞操,反而是在表現蘇珊娜的裸體(好讓他們看個夠);換句話說,這個主題也是眾畫家競相展現描繪裸體技巧的戰場之一。
若以現代觀點看來,這又是一則古代婦女被多所壓抑,待遇不公的情節。否則騷擾不成的使老頭怎會如此無恥威脅蘇珊娜?這般無奈情況直到如今仍在世界某些角落持續上演。
並非只有細節才能說故事,為了創造物體的紋理和陰影,增添畫面說服力,羅蘭森特地蝕刻出細微線條所形成的網絡,並運用密密麻麻的小點加強輪廓。所以人家雖然只是諷刺版畫,然而畫家為了凸顯主題,卻是用心良苦多所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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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家》後方牆上掛著的畫作主題就是《蘇珊娜與長老》(Susanna and the Elders)。
《蘇珊娜與長老》(Susanna and the Elders)
Giuseppe Bartolomeo Chiari,c.1700-1727
oil ob canvas,67.3 x 81.6 cm
Walters Art Museum
source:wiki,public domain
羅蘭森到底是什麼來頭,能創作出這些充滿尖刻嘲諷和敏銳機智的作品?
出生於倫敦猶太商賈之家,自小已經流露藝術才華,並進入皇家學院就讀,16歲那年前往巴黎留學,羅蘭森並非只是吃住靠家裡的紈褲子弟,反而年紀輕輕便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除了為人繪製肖像畫,他最擅長也最熱愛創作諷刺漫畫。
大概是從小見多了家裡往來進出的各色人物,即使受過皇家學院完整的古典訓練,有能力創作更複雜精緻的洛可可之作,但骨子裡的機敏尖銳和反骨叛逆,卻讓他無法乖乖成為一位符合社會期待的〝正常〞畫家,那些18世紀英格蘭社會典型份子,例如商人、女傭、酒吧女服務生、裝模作樣的老紳士,自命不凡又極盡可笑的模樣,都成為他創作取材的重要對象。
透過羅蘭森的畫筆,我們見到200多年前,倫敦社會更貼近生活和現實的另一種樣貌,如今看來依然是火力強大,諷刺意味十足,而且非常有笑點。這也是英式幽默的一種。
#大媽是史上最強大生物
#使老頭視茫髮蒼依舊很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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