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終於褪去,和煦微風送來絲絲暖意,樹梢抽出青青新綠,花兒忙不更迭繽紛綻放,春天,已然來到。
對於好不容易捱過凜冽冬日的老百姓來說,迎接多彩又熱鬧的春天是年度大事,尤其向來熱愛享樂,通常會依據主題或時令舉辦祭典的羅馬人,更是因此又多了開趴同歡的好機會。古羅馬曆法中,3月(Martius,火星月)是一年的第一個月份,而春季祭典正好為整年揭開最振奮人心的序幕。
古羅馬的春天祭典真是一連串,例如4月1日是愛與美女神維納斯(Venus)的節慶Veneralia,4月12日至19日是農業、糧食作物和生育女神克瑞斯(Ceres) 的節日Ceralia 或 Ludi Cereri,而4 月 27 日至 5 月 3 日,則是春神兼花神芙蘿拉(Flora)的慶典Ludi Florales。
就連基督化之後才出現的復活節雖是跟猶太人的逾越節有關,卻也被認為是源自於古巴比倫掌管愛情、生育和戰爭的女神伊絲塔(Ishtar)。女神伊絲塔權力之大,等同於希臘神話裡阿芙蘿黛蒂和冥后普西芬妮(Prosperpine)的綜合體。依據希臘羅馬神話,人間會出現萬物寂寥的冬季,都是因為普西芬妮每年必須返回冥界4個月而成,待普西芬妮重返人間,大地植物又會豐饒生長,所以才有了四季變化。
說了一堆,即使沒有機會穿越到古羅馬參加祭典,大概也猜得出來古人在整個春天都玩得很開心。
但其實人家的祭典並非只是開趴找樂子而已。古羅馬祭典通常會舉辦固定的祭祀活動、聚會和遊行,有時還會包含競技表演,用來展現對眾神的崇敬,並建立社群向心力。
由於是多神信仰,羅馬帝國子民基本上享有宗教信仰自由,不過前提是要效忠帝國權威;但或許因為祭典之於生活與文化的重要性,要是拒絕祭祀眾神,可能會被認為是違抗帝國威勢,理當受到責罰。因此這些縱酒狂歡的慶典除了文化意涵,其實也帶有政治意味。
出生於荷蘭,活躍於英國的維多利亞時代著名畫家勞倫斯・阿爾瑪-塔德瑪(Lawrence Alma-Tadema,1836-1912)向來以著墨古代場景聞名,儘管無法確認他筆下的這幅《春天》(Spring,1894)到底是描繪哪一個節慶,但可以看出是在慶祝春天的豐饒和富足。
《春天》(Spring)
Lawrence Alma-Tadema,1894
Oil on canvas,178.4 × 80.3 cm
The J. Paul Getty Museum, Los Angeles
source:The J. Paul Getty Museum,public domain
《春天》的畫面前方有一群女子和孩童,頭上都戴著花圈,光著腳丫,偶爾有幾位吹奏樂器,大家正緩緩走下白色大理石宮殿前的台階。他們的臉孔精緻姣好,穿上垂墜感十足的羅馬式服飾,無論男女成幼,皆是仙氣飄飄,賞心悅目。想必之前經過一番精挑細選,確保顏值,才得以加入遊行行列。
而眾多花朵豐富飽滿的顏彩,像是罌粟花的猩紅、水仙花的鮮黃、櫻花的嫩粉、鈴蘭的潔白、紫丁香的幽藍…等等,彼此都交織出美麗歡欣又浪漫清新的畫面。
位置稍稍往後,是由數名高壯男子舉起藍綠色長桿,上頭懸掛由紫色花朵點綴的金色圓牌和拉丁銘文扁牌,用來獻給自然、花園和生育之神普里阿普斯(Priapus)。周圍窗台和上方屋頂都有許多人探頭出來湊熱鬧,不但圍觀也跟著歡呼,後方包廂陽台上那群只是嘴巴跟著遊行的權貴,同時很盡責地揮手參與盛會。由許多細節看來,這個熱鬧場面很可能是春神祭典的一部分。
不只羅馬人有春天祭典,英國也存在舉辦五朔節(May Day)的傳統,用以慶祝溫暖時節到來。
說起來五朔節往前還可追溯至羅馬人為春神兼花神芙蘿拉(Flora)所舉辦的祭典。每逢五朔節,英國許多村莊和鄉鎮都會舉辦慶祝活動,孩子們也會用鮮花布置環境,並且圍著五朔節花柱(maypole),拉起固定在柱子上端的絲帶開心繞圈跳舞,而大人們也會跳著莫里斯舞(Morris Dance)歡騰慶祝。
1941/05/01於英國威爾斯Llanfyllin舉辦的五朔節花柱之舞
Author:Geoff Charles
大概是定居英國期間,親身體驗過五朔節的歡樂活力,塔德瑪透過《春天》的意象聯繫了19世紀末當代英國生活和古代羅馬祭典,傳達大英帝國試圖把自身視為羅馬帝國霸業和美學後繼者的企盼。但是要描繪出維妙維肖,具有說服力的古代場景,相關考古知識自然不可少,塔德瑪不但對於古代歷史和文化研究深厚,也收藏大量義大利古代雕塑和建築照片,因而建立起龐大資料庫,用來作為繪圖時的重要參考。
與此同時,他並未被年代所限制,而是大膽地在作品中,混合不同時期的建築樣式和裝飾圖樣,用以呈現不求精確紀實卻顯得更為靈活可觀的敘事性。
例如後方拱門左上方銘文,來自西元114-118年左右完成的義大利貝文內托(Benevento)的圖拉真拱門(Arch of Trajan),但銘文正下方的浮雕則是取自西元4世紀興建的羅馬君士坦丁拱門(Arch of Constantine)上的河神形象。兩種圖樣雖是時空背景相異,透過塔德瑪巧手安排,卻顯得協調又合理。
無論如何,塔德瑪所繪《春天》的唯美繽紛畫面和生動精巧筆觸,都為我們重現維多利亞時代,人們對於古羅馬文化的憧憬與春日的崇拜。
人生苦短,世事多變,若得春暖花開,群妍開展時,自然要好好享受,你說是不是?
#古羅馬最愛湊熱鬧
#春之祭多唯美
圖片來源 :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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