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從對抗勇猛剽悍維京人侵擾的9世紀初期開始,英格蘭逐漸結束長期紛擾小國分裂景況,逐步出現統一王國的雛形。在長達約1200年的英格蘭王國歷史中,曾經產生70位君主,其中有62位國王,僅有8位女王。
雖然男性和女性繼承人數量比例非常懸殊,然而相較死對頭法蘭西自中世紀以來實施「薩克利法」(Salic law)限制女性繼承權,即使是國王維一血脈獨生女,照樣無緣登上王位的古老規定,或許還來得人道一些。
薩克利法所導致的繼位紛爭,甚至成為英法百年戰爭開打原因之一,而餘威也影響至今。幸而時代前進,觀念也會隨之改變,近年來歐洲不少君主國如瑞典、荷蘭、挪威、比利時、丹麥與盧森堡等,已經將原來的〝長子〞繼承制改為〝長子女〞繼承制,連帶為歐洲王室帶來新氣象。
細數英國歷史上的6位女王之中,若論在位時間長短和政績,又以伊莉莎白一世(Elizabeth I,1533-1603)、維多利亞(Queen Victoria,1819-1901)和伊莉莎白二世(Elizabeth II,1926-2022)最為人熟知。得利於年代相近與媒體發達,伊莉莎白二世應該是當今世上最廣為人知也最受愛戴的英國君主。
雖說血緣上與維多利亞女王更為接近,然而或許因為尊號相同,伊莉莎白二世即位之初,便已經有許多人聯想起約莫400年前,「童貞女王」兼「榮光女王」伊莉莎白一世所開創的都鐸盛世。只是就伊莉莎白二世本倫表示,自己和都鐸先祖並無相似之處。
童貞女王為了維持政權穩固與政局穩定,即使追求者眾,也談過幾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卻選擇終生未婚,也未誕下子嗣,使得都鐸王朝只能含淚斷嗣,王位傳給蘇格蘭斯圖亞特王朝;而且當時政治體制是被亨利八世發揮到極致的君主專制政體,而非伊莉莎白二世所處的君主立憲制;還有,童貞女王終其一生都待在英格蘭國土,而伊莉莎白二世從年輕時便踏遍英國,同時走訪世界多地,包含大英國協體系各國。
話雖如此,兩位伊莉莎白的際遇還是有相似之處。
例如,一開始,她們都不是王位繼承人首選。
由於母親安・柏林(Anne Boleyn,1501-1536)被控叛國通姦再被殘忍斬首,使得伊莉莎白一世未滿3歲即被奪去公主封號,悲慘淪為私生女。透過國會通過《1543年王位繼承法》(Succession to the Crown Act 1543)雖然恢復王位繼承權,卻還是得耐心等候弟弟愛德華六世(Edward VI,1537-1553)和姊姊瑪麗一世(Mary I,1516-1558)陸續登上王位又病故之後,才迎來她的時代。
伊莉莎白二世的人生雖然不至於那麼抓馬(drama),然而她出生時也未具有王位繼承權。要不是她的伯父愛德華八世(Edward VIII,1894- 1972)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為了迎娶辛普森夫人(Wallis Simpson),登基僅300多天便退位,王位傳給王弟喬治六世(George VI,1895-1952),也就是伊莉莎白二世的父親,小伊莉莎白也不會在10歲那年成為英國王位的推定繼承人。
還有,兩位伊莉莎白女王都有自己獨特的穿衣哲學,都將衣著和珠寶視為傳遞政治語言的重要方式,同時都是騎馬高手。
伊莉莎白二世的馬術啟蒙和鍾愛短腿小柯基都是來自於喬治六世的父愛。而榮光女王雖無法擁有父親亨利八世的疼愛,還是有機會受到良好教育,並且騎術精湛,當她巡視國土時,通常都是自行騎馬到處溜噠,而不是只能搭乘馬車優雅揮手。馬背上的女王,多麼英武帥氣!
她們所處年代背景不同,都得各自面臨複雜挑戰。
童貞女王終其一生都要捍衛王權,克服各種難題,像是各國勢力暗流如法國、西班牙、愛爾蘭等陰謀與反動,連婚姻也被當成籌碼角力,或是帶來強大威脅的蘇格蘭瑪莉女王,以及稍一不慎即引爆巔覆的新舊教之爭。林林總總樁樁件件稍有不慎,便會危急存亡。幸虧女王夠明智夠果決,總能做出合宜判斷化解危機。
伊莉莎白二世則歷經二次世界大戰,雖說幼年時期多數時間留在溫莎堡躲避戰難,但也曾經加入部隊服役為國效力。在位期間,英國國力和規模逐漸衰退,許多轄下殖民地陸續獨立,改制共和。
巧合的是,英國殖民勢力正是始於榮光女王時代的探險之旅,如法蘭西斯・德雷克(Francis Drake,c.1540-1596)、沃爾特・羅利(Walter Raleigh,1552-1618)等人的航海遠征,都為英格蘭擴張貿易勢力和殖民事業奠定基礎。英屬東印度公司也是在此時由伊莉莎白一世成立。
殖民文化的崩解乃是時代所趨,眼睜睜見到王國勢力不復以往,伊莉莎白二世雖然只能坦然接受,但不知感受如何複雜?
不過另外有件事肯定讓伊莉莎白二世覺得人生很難。
這些年來王室醜聞一樁接一樁,偏偏這又是個媒體盛行的年代,隨便google都會跑出一大串,而這些適合嗑雞排喝珍奶翹腳看下去的王室八卦,藉由媒體撲天蓋地不斷傳播,更讓王室家族暗黑情事被攤在陽光下。何況還有那種仰賴販售王室花邊,或真或假藉此圖利的不肖子孫。
想必女王奶奶的心情肯定既難過又很沉重吧?
榮光女王統治時期藝術文化蓬勃發展,也讓她被視為英國的文藝復興女王,微型繪畫(miniature painting)的巔峰成就是其一,莎士比亞戲劇是其二,女王甚至曾經觀看《仲夏夜之夢》首演。著名作曲家威廉・拜爾德(William Byrd・1543-1623和湯馬斯・泰利斯(Thomas Tallis,1505-1585)也都曾在宮廷為女王效力。
而伊莉莎白二世時代,也是藉由現代科技與媒體,英國的藝文影響力更不用說了。
The Beatles、Bee Gees、Queen、Oasis或Coldplay…等等許多樂團,無論抒情吟唱或激烈嘶啞,都震撼了數個世代,帶動國際音樂風潮。
藝術家如法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1909-1992)、歸化為英國公民的盧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Michael Freud,1922-2011)、赫斯特(Damien Hirst,1965-)和大衛・霍克尼(David Hockney,1937-)等人,都形成現當代藝術史上不可或缺的影響力。至於一系列的007電影,以及可作為男士正裝指南的《金牌特務》也是純正英國魅力。
而我們也會永遠記得女王和007身手最矯健代表Daniel Craig,2012年為倫敦奧運所拍攝的可愛短片。
斯人已逝,典型在夙昔。
關於數百年前的伊莉莎白一世,僅能透過精心製作的宮廷肖像畫和文字敘述,想像眾多往事與功績榮光。然後你知道的,宮廷畫家都得乖乖發揮職業道德,為女王開啟美顏功能,除了滿足女王本倫的偶包,也有穩定民心之用。所以女王本倫到底長啥樣,其實是個謎?
對於2022年才剛走過96年歲月的伊莉莎白二世,幸好還能憑藉諸多攝影和錄像檔案,讓我們瀏覽她老人家與大英國協這些年來所經歷的風雨世事。
《皇冠之下—伊莉莎白二世的真實與想像》是由英國廣播有限公司BBC獨家授權,堡壘文化出版,見證女王不凡一生的影像紀錄。
從1926年4月26日,女王在倫敦布頓街呱呱墜地那一刻起,BBC記錄女王許多人生重要時刻。
私人或公眾,單獨或群體,親人或盟友,家宅或出訪,黑白或彩色,為人熟知或未知,這些影像不只呈現女王每個時期的模樣,也讓我們見到近百年來,英國、歐洲甚至世界的時事發展,更引發強烈的懷舊情懷。那是戰後萬事復甦的嶄新世界,也是沒有疫情威脅強國侵襲,我們得以自在生活的年代。
2022年恰恰正是BBC成立100週年,這個英國最重要的媒體機構等於跟女王一同成長,度過漫長歲月,所拍攝的影像自然意義非凡。
2022年底,女王剛逝世那一陣子,關於她的圖文報導特別多,但若要講究圖片之豐富,文字之精煉,與脈絡之清晰,當屬這本《皇冠之下—伊莉莎白二世的真實與想像》,書裡的她如此真實又親近,同時是高貴權威的女王,也是親切和藹的奶奶。
打開《皇冠之下—伊莉莎白二世的真實與想像》的時候,還可以搭配不同飲食,創造更多閱讀樂趣和生活幸福感。
準備好英式三層下午茶,要有奶油、果醬和思康,以及濃郁香醇的紅茶那種,不小心似乎走進白金漢宮或溫莎堡的午茶時光。
或者試試邱吉爾最愛的古巴雪茄Romeo y Julieta專屬型號Churchill,與邱吉爾香檳(Champagne Pol Roger Cuvée Sir Winston Churchill)。據說Pol Roger香檳也是女王每晚睡前心頭好。那應該是不可一世權力頂峰的滋味。
要不然細細啜飲女王也很愛的道地蘇格蘭威士忌,也是她每年7月造訪愛丁堡舉辦宴會和避暑時,時常遇見的氣味芬芳。
閱讀其實可以很享受。重點是,這本書不會見到討人厭哈梅夫妻檔。
圖片來源:Junie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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